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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有点愣住:“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?那天我说的话,还不清楚吗?”
“我不是已经解决了吗?重新预定那边的场地,重新走一趟我们的婚礼流程,这不就完事儿了吗?仪式感对于你来说,真的这么重要吗?”
所以在他看来,真的只是仪式感的事儿吗?
“是你毫无边界感,对我堂姐比对我还好。场地布置,所有的流程,我都亲力亲为,到最后在订婚宴上,你居然可以跪下来跟她求婚,这件事你觉得你做得对吗?”
“余楠,在你眼里,这件事只是仪式感的事儿吗?”
所谓的仪式感,不过是导火索。
跌落在地上的满地芝麻,大大小小的事情结合在一起,才是我们走到尽头的原因。
“我不管是什么事,但现在,你必须回来。你还得跟我一起去试婚纱,去预演一次流程,那天来的不止是我的父母,还有他们的亲朋好友,甚至是我的生意伙伴,你这样让我怎么办?难道着急忙慌的换个新娘吗?”
他简直就是不可理喻。
我不是明天结婚,今天通知他分手的。
提前了两个月,他还是不管不顾,等到一切都到了最后限期,他才突然就着急了起来。
没有了我去张罗,所有事都落在了他的头上。
所以他才爆发的。
并不是因为我不出现,而是把我当成情绪垃圾桶罢了。
“可以啊!”我的情绪也积攒到了一个地步,大声的对着电话骂道:“你不是喜欢陈婉言吗?那就拉着陈婉言去结婚,反正那天你求婚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,你发出去的请柬也没有我们的照片,没有人知道她是我的堂姐,只要你做得出这么禽兽的事,你就去做。还有!不要再给我打电话,分手了就是分手了,你那些鸡毛蒜皮的破事,不要再打扰到我的生活!”
我掐断手机,泪水瞬间涌了出来。
但我很清楚,这种委屈是最后一次,以后都不会再有了。
为了断开跟余楠所有的联系,我将用了将近十年的手机号换了。
可是他想要知道我的行踪,只要给王浩打个电话就可以了。
就在我换掉手机号的翌日,他出现在了公司门口。
当时,张扬正在公司跟我签合约。
而他,就这么大摇大摆,连敲门的不会,直接将门撞开。
张扬不明所以,他也是最靠近余楠的人,立马就挡在了余楠的面前。
“你干什么?”张扬大吼一声。
余楠伸手推开了他,并且警告道:“我跟我女朋友说话,轮不到你这些喽啰在我面前大呼小叫。”
张扬的脸色瞬间铁青。
他是自己开公司不错,这个公司也是小公司。
可他的真实身份,是A城首富的儿子。
说白了,就是体验生活,想证明自己的能力罢了。
余楠说他是喽啰,等于是一脚踩在了他的脑门。
富二代公子哥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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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是什么东西你就在这里跟我叫嚣,赶紧滚出去!”张扬说着,就开始上手推搡。
“张扬,别这样。”我平静的喊了一声。
吵闹的两人,瞬间就安静了下来。
余楠看着张扬,两人剑拔弩张。
可张扬,却听话停下了手。
余楠又将视线放回到了我的脸上,他的表情就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:“所以,你是跟他好上了,才退婚的吗?”
我突然感觉好笑,嘴角也勾了起来:“余楠,你没事儿吧。从一开始,是谁没有边界感,是谁护着别人也不护着我,是谁把自己女朋友丢在了订婚场地的角落,跪在别的女人面前要求婚的?”
余楠看着我,还是不懂我为什么总是咬着这件事不放。
我不打算继续解释,这些事我解释过不止一次。
装睡的人我叫不醒,退一万步讲,他是真的听不懂吗?
“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,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,婚礼原定日期,应该是昨天吧。”我直接挑明,他的脸色也煞白了。
他换了个面孔,眼眶通红,微微弯腰拉齐了我的手。
“宁宁,我错了。陈婉言就是个骗子,她压根就没有白血病,是她骗了我,让我以为她真的复发了,也以为是我们新房的甲醛害她复发的,所以我才想尽办法的想要弥补。对不起宁宁,我真的错了,我们和好吧,不吵架了好吗?”
余楠一遍遍的道歉,被我甩开的手,一次次的又拉了回来。
我知道,他白天上班,晚上偶尔要去应酬。
以前我在家,他能一到家就吃得上一口热乎饭。
可我不在了,陈婉言再爱他,再没有父母,也是被家里长辈宠着长大的孩子,怎么可能会亲自下厨给他做一顿饭。
吃多了外卖,他的身材比之前更加臃肿,脸上也开始冒痘。
他想念我天天变着法子给他做得一桌子菜,也想念每次喝醉都有人熬夜给他收拾,给他弄醒酒汤。
余楠不是没有打算就这么跟陈婉言过的,可相见好同住难。
两人不过在一起两个月,陈婉言的性格就完全暴露了出来。
她再也不是那个我见犹怜的样子,而是嚣张跋扈,开始嫌弃起了余楠。
余楠尝试过下班后买菜回来,给她做一桌子的菜。
可陈婉言吃了两口,觉得不好吃,自己跑去点外卖了。
她所说的爱,不过就是寂寞的时候可以有人陪伴。
实际上,她也很少有寂寞的时候。
所以余楠开始孤独,却不愿放弃她。
只天真的以为她真的有白血病,性格阴晴不定。
哪怕知道这段关系应该结束了,还是死死咬牙坚持。
直到那天,陈婉言因为生理期疼痛得厉害,晕厥后被余楠送去医院。
医生一脸懵的看着余楠:“患者只是生理期疼痛,并不是白血病,她身体好得很,你想什么呢?”
余楠才知道,自己被骗了。
他开始在心里复盘,慢慢的,关于我的回忆一涌而出,他才猛地发现我有多重要。
8
我轻轻的推开了余楠:“你或许只是想着我为什么连自己的亲姐妹都不让,你却从来没有想过,我为什么不让。”
“她是什么人,我比你更清楚。绿茶,喜欢装白莲花。我以为你会认清楚她,没想到你就是好这口。”
“离开你是我的选择,你在订婚宴上委屈我,也是你的选择。我们路不同不相为谋,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,到此为止吧。”
说完,我手指了指门口。
余楠看着我,泪水夺眶而出。
“我知道我错了,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弥补,也知道你真的不会回头。我希望你幸福,如果真的回不来我的身边,你也一定不要委屈你自己,谁让你委屈了,你一定要回来找我。”
他蹲在地上,泣不成声,双手不断的敲打自己的头,似乎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痛苦。
毕竟爱过,我看着这样的他也有点心疼。
“余楠,别这样。”我伸手拉他。
他还是控制不住,脸上抽抽了起来。
我没有驱赶,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陪着他。
等到他哭好了,才让张扬送他离开。
那天以后,我们就真的没有再见过面。
他履行了自己的承诺,也是他对我所有的承诺里面,唯一可以做到的,那便是不再打扰我。
我也复盘过,我是不是真的很作,真的把仪式感看得这么重。
可后来想想,陈婉言没有白血病,却因为喜欢抢夺我的东西和我爱的人成性,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,拆散了我和余楠。
她有没有白血病我不知道,但我的人生只有一次的婚礼,难道我就真的应该让给她吗?
我跟张扬说了很多,他也开解了我很多次。
慢慢的,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才真正的放下。
后来我听说,余楠生病了。
他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,每天白天上班,晚上一宿一宿的失眠。
他的朋友联系上了我,希望我在单身的情况下,可以去看看他。
我并没有这么做。
无论单身与否,我们分开就应该有各自的生活。
我不认为因为我们曾经认识或者谈过恋爱,就可以继续成为对方日后的牵绊。
再次受到余楠的消息,是他试图自杀又被救回来的第二天。
这时候的余楠,已经有了自杀倾向。
吃下了医生给他配的药,他开始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时间。
他的双手被绑着,嘴里是不是的蹦出两句话,但没人听得懂。
陈婉言去看过他几次,一开始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去的,看到了余楠一天不一天,陈婉言觉得无趣,也就没有再去看望过他了。
不久之后,陈婉言白血病真的复发了。
年迈的奶奶给我打了几次电话,让我去给陈婉言献血。
开始几次都恰好是在我感冒的时候,后来我得了流感,答应奶奶病好了就回京城,可陈婉言等不到我的骨髓,在冬天的一个夜里去世了,听说那天,京城下起了第一场雪。
奶奶因为这件事,骂了我很久,说我不顾亲情,自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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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道奶奶偏爱陈婉言,以后也只剩下我这个孙女了,可我还是毅然决然跟她断了关系。
因为我知道,她是吸血鬼,只要我给了好脸色,一辈子都会被她戳穿脊梁骨,只因为我也在生病没有来得及给她最爱的孙女移植。
回京城开会的时候,我看过一次余楠。
他每天总是在医院睡了醒醒了睡,即便如此,在药物影响下,还是有点迷糊,分不清白天黑夜。
唯独看到了我,他先是惊讶,随后泪流满面,一遍遍的跟我道歉。
“等我好了,我们结婚吧。”余楠在我离开之前,他看着我,眼里是哀求的目光。
我点头同意:“只要你能好起来,我们就结婚。”
但其实我们双方都知道,这是骗对方的谎话。
他不可能会好起来,在床上躺了一年多,他的小腿已经开始萎缩了。
而我,也不可能会就嫁给他的。
就在我离开余楠的病房后不久,他挣脱了所有的医疗仪器,从病房的窗户一跃而下。
十七楼的高空,他跳下去的那一刻,我不知道他是解脱还是又想起了我。
当然,我希望是前者。
但无论怎么样,都跟我没有关系了。
回到了A城,我升职了,成为了A城分公司的总经理。
张扬的公司干不下去,回去继承家业了。
对他来说,并不是什么好事,他讨厌他的家业。
可是对我来说,那就等于是抓到了一个大客户。
他们家大部分的项目,都是跟我合作的。
庆功宴后,他跟我走在回家的路上,吹吹夜风,也散散酒气。
他嬉皮笑脸的看着我问到:“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?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件事,你考虑得怎么样?”
“那我也只能答应呗,毕竟你们公司给了我这么多项目,我不答应你,显得我多不好。”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嬉皮笑脸。
“这的?”张扬看着我,眼神中满是光。
我笑着点点头,其实读书的时候,我也挺喜欢他的,只是他一直不说,我一个女孩子也不好提。
张扬的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,严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首饰盒,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,朝着我单膝下跪。
“嫁给我吧陈婉宁。”
我点头同意,看着他将戒指缓缓推进我的中指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