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夜，后宫此时已经是灯火通明，但伤痕累累演武场此时却已经是静悄悄的，满目疮痍的中间，军器监丞唐科在这里驻足着。
自红巾军以来，他陪着朱元璋一路东征西讨，见过让无数人头疼的回回炮，见过陈友谅的无敌战船，见过让猛将常遇春等人纷纷吐槽的各种火器。
他也因为对于武器层面的高深水平做到了军器监丞的位置上。
而现在，本来应该在高院大宅中抱着妻妾美美睡觉的他，却痴迷地看着那残砖断瓦。
可唯独这次，那种不寒而栗的恐惧与震撼，第一次击垮了他的内心。
“不可能！绝对不可能！”
他当时脑海里闪过的是曹操的台词，可是事实终究战胜了历史。
“仅仅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，便能够制作出如此猛烈的武器。”
“万岁爷，您那深宫里到底藏了一个什么样的宝贝啊！”
唐科回想着白天发生的那个瞬间，情不自禁地流了流口水。本来他只是想着陪太子读书。随便和那个不是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混混时间，顺便也当休沐了。
没想到却发现了这样的一个天才！
他有些不敢相信，但是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，任何的借口都是无力的。
作为堂堂军器监的一把手，作为兵部少有在朝的几位高官之一。他对自己的专业有着充足地自信。
他的专业素养告诉他，这不是一场闹剧，更不是一个想法。这是一个恶魔，一个足以改变世界，一个足以让敌人哀嚎的恶魔。
这不是一团混沌或者叫做璞玉，稍有装饰便可以巧夺天工，这本身就是浑然天成。
当时看到了李空那些即在意料之外，又在情理之中的操作手法的时候，唐科就已经下定决心，要将这位少年天才纳入军器监中。
一方面再试探下水平，另外便想的是将这座大神收入囊中，以免被那些牛鼻子文官们拐走了。
结果，这人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啊，刚看到效果人就没了。
唐科表示不解。
难道说，那些火焰其实是李空假扮的？因为李空和火焰从来没有同时出现，所以可以确定，两者有可能是同一个人。
来自后世的恶趣味刚刚进入唐科的脑袋就被弹开了。
“现在的少年，都如此桀骜不驯的吗？虽说自古白衣傲王侯，可这种成了事情却什么都不要，就想着跑的情况，却还是第一次出现。”
这也让他有些郁闷。
想的是拉人不成，也能说上几句话，后续结交几番。日后若能扶摇直上，自己也算得上能鸡犬升天，混点汤喝。
唐科自诩自己的眼光一般，和那些混了几十年的老头的毒辣眼光来看，自然是差远了。
可如今又不是抽奖，这就是明抢了啊，这还管什么眼光不眼光的。明抢比的不是谁的眼睛毒，比的是谁能跑得快。
唐科对自己的腿脚还是充满了自信的。
回想起丞相李老头……额，不对，李善长大人走后自己身边那帮人嘟囔着。
“这位殿下也太……雷厉风行了吧，怎么一下子就没影了。”
“不过，那个军械也是真厉害啊啊，差点把演武场和御花园都给烧了，刚刚皇上那么着急，说不定后宫也出事了呢。”
“话说，刚刚那个军械，大家看完制作过程和手法了吗？”
“没有，也没啥必要去看吧，等皇上把那位爷找到，咱们直接上折子询问就行了。”
“行呢，那我也上个折子，这东西现在看来不仅仅是杀敌啊，开垦也是可以用的。”
“老张，你还好意思啊，你将作监本来就是出了名的貔貅，只吃不拉的，现在这玩意也想要，哪天得给你这把老骨头给撑死。”
身旁的人说的话恶毒极了，不过这老张的话倒也调起了不少人的胃口。
“黄河年年有凌汛，河水浮冰，堤坝桥梁皆毁，危及下游百姓。这军械能够河舟送火。若是将这东西给了我工部。自此，百姓可免受其苦。”
“这么一说，你工部也要插一手了。”
“不错，珍宝有德者居之。”
“呸！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，谁怕谁啊！过几天咱们折子上见分晓。”
“哼！看看万岁爷会把这好东西给谁。”
想到这里，唐科也同样下定了决心。
“当初明明是商讨军械，这才有了这东西，现在你们都想要？怎么可能？这东西、这人，老子都要定了。”
他立马直起身子，动身朝着兵部的方向拼命赶。
虽然已经是深夜，但兵部节堂依旧灯火通明，没有丝毫下班的意思。这要是让李空看见，想必是绝对不会来的。
兵部尚书吴彬正在大厅中焦急地走来走去，听到侍卫通报唐科回来后，立可同意。
唐科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节堂，正想行礼，吴斌立刻制止了他：
“怎么样？”
“目前可以确定，此物当真，并非弄虚作假。”
吴彬大喜过望，刚刚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：
“这下可好了，有了这样的军械，咱就不用每次都找户部那帮死抠门的家伙要钱了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
唐科一句话又让吴斌的心悬了起来。
“不过什么？快说！”
“不过，大火出现后，殿下就不见了，直到现在都不知所踪。上官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！”
吴彬笑了笑，用手抹了抹额头，一拳锤在了唐科的胸口。
“老唐，下次说话别这样大喘气，你看你，把我紧张地都出汗了。”
“这事你就别管了，只要东西和威力都够就行了。那位爷可不是一般人。”
唐科点点头，混了这么些年，眼色还是有的，不该听的不听。他简单地行了行礼，立马退下了。
吴彬看着节堂的大门关上，这才露出了真面孔：
“人家都是怕没事做，殿下您怎么就只想着休息呢？”
“要钱钱不要，要功功不用，这殿下怎么对啥都不敢兴趣呢？”
“唉，也真是难为了，明明一个少年俊杰的孩子，怎么天天一幅隐士高人的性子。”
“我得想个办法，别让那帮子文绉绉的家伙捷足先登了。把李空殿下给带出来，带到咱们兵部。”
“就怕殿下他自己不愿意啊！”